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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 山东一女孩高坠身亡！商场防坠落，细节有待加强
11月16日晚，山东济宁大型商场万象汇内，一女孩从高空坠落，不幸身亡。 网传视频画面显示，女孩疑似有倚靠扶梯扶手的动作，几秒钟后被扶梯带倒，身后的玻璃护栏脱落。事发后，该商场加装了防坠落防护网。
类似的惨剧曾多次发生，商场等公共建筑防坠落也因此备受关注。记者在北京走访时发现，一些商场存在临空护栏偏矮、扶梯护栏不牢固、扶梯挡板未成标配等问题。商场防坠落，还有不少细节待加强。
有商场的栏杆高度不符合新国标
护栏是商场临空区域不可或缺的安全设施。记者在走访过程中，对不同商场的楼层栏杆高度进行了测量。其中，最安全的当数新世界商场二期，这里的楼层临空区域设置了高度达到1.8米的透明围挡。在龙湖长楹天街东区，栏杆的高度是1.3米。在朝阳大悦城，各区域的栏杆高度不一，有的区域达到了1.6米，最低的区域则是1.2米。而在国瑞购物中心，三层靠近中庭部分的栏杆，高度是1.1米左右。
商场栏杆的高度，是否有标准和规定？记者搜索相关文件看到，2005年发布的国家标准《民用建筑设计通则》GB 50352-2005中，对于栏杆高度作出了如下要求：临空高度在24米以下时，栏杆高度不应低于1.05米，临空高度在24米及24米以上(包括中高层住宅)时，栏杆高度不应低于1.1米。根据这项标准，这些商场的栏杆高度都是达标的。
但2019年，《民用建筑设计统一标准》GB50352-2019实施，原国家标准《民用建筑设计通则》GB 50352-2005同时废止。关于栏杆高度的规定，新的国标《民用建筑设计统一标准》GB50352-2019有修改，并在《民用建筑设计通则》GB 50352-2005上述表述后额外加入了一条：上人屋面和交通、商业、旅馆、医院、学校等建筑临开敞中庭的栏杆高度不应小于1.2米。国瑞购物中心的栏杆正是开敞中庭的栏杆，按照这条新国标来看，高度是不够的，相差了10厘米。
《民用建筑设计统一标准》GB50352-2019中还规定，如果护栏底面有宽度大于或等于0.22米、高度小于或等于0.45米的可踩踏部分时，护栏高度应从可踩踏部分的顶部开始计算。
记者在北京几家商场看到了接近护栏底部的可踩踏物。东方新天地有一处防爆器材的金属卧箱，青少年可以很轻易踩踏到卧箱上，距离护栏也只剩一步之遥。工美大厦的灭火器箱，也与护栏形成了踏步关系，可以借助灭火器箱，很轻松踏到护栏上。在西单更新场，记者看到有餐饮店，在中庭护栏边，设置了长条桌和座椅。附近，正巧有青少年在玩闹。这种设置，也增加了青少年踩踏、攀爬到护栏上的风险。而且，除了这些，还有垃圾桶、花盆等可踩踏物，经常出现在商场中庭护栏的内侧。
2023年3月，上海科技馆发生意外坠楼事件，共导致两人死亡。有知情人透露，事发地的椅子和护栏非常近，坠楼的两人事发前正在椅子上休息。
走访中，对这类风险防控最好的是西单大悦城。这里中庭设置了防护网，防止意外坠落。而且记者看到商场内一些外摆的餐位，都加强了防坠落设置。餐位与护栏之间，不但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还布置了隔离栅栏，进一步降低风险。
扶梯护栏仅用玻璃胶固定
济宁惨剧的监控视频显示，坠亡女孩先是倚靠在扶梯出入口的玻璃护栏上。随着扶梯扶手带的移动，女孩越发向玻璃护栏靠近。仅几秒钟后，护栏突然脱落，女孩失去重心，坠落到商场中庭地面。
扶梯是大型商场必备选择，而扶梯出入口是容易发生意外的区域。记者在北京商场走访时，发现各个商场扶梯出入口玻璃护栏的固定方式各不相同。
在东方新天地，扶梯出入口的玻璃护栏是用金属螺丝固定的，记者用手尝试摇晃，发现护栏固定扎实，牢固稳定。在工美大厦，扶梯出入口的护栏是铁艺搭配木质装饰，用焊接的方式固定。虽然与新潮商场使用玻璃材质的护栏相比，铁艺护栏显得不那么轻盈美观，但却更牢固可靠。
在王府中环，记者看到这里有几处扶梯出入口的玻璃护栏，使用的是玻璃胶固定。在该商场的一层到二层、二层到三层转换空间，有多部扶梯在运转。在扶梯的出入口，为阻挡人员侵入，设计了凸字形的玻璃护栏。护栏上有一系列提示信息，包括全商场5G覆盖、百分百可再生能源供电、视频采集区域等。同时，玻璃护栏上也用图形提示“禁止翻越护栏”。
但是，这个玻璃护栏本身的强度，存在疑问。凸字形玻璃护栏，仅有底部左右两条边使用玻璃胶与扶梯固定在一起。能不能承受乘客的倚靠，并不确定。
记者尝试用手指推动玻璃护栏，发现它采用的是有机玻璃材质。一根手指，就能轻松拨动，导致护栏前后摇摆。这种护栏在王府中环，不止一处。有的护栏以外，是扶梯的斜坡。有的护栏以外是两块地砖长度的楼面，再往外，就有坠落到下一层的风险。
《特种设备安全技术规范》TSG T7005-2012《电梯监督检验和定期检验规则——自动扶梯与自动人行道》中规定，如果人员在出入口可能接触到扶手带的外缘并且引起危险，则应当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例如：设置固定的阻挡装置以阻止乘客进入该空间。
《特种设备安全技术规范》A2.2.2.3“出入口防护装置”规定，对于人员在出入口可能接触到扶手带的外缘并且引起危险的区域，检查是否设置能够阻止乘客进入该区域的永久固定的防护装置。
能够被手指拨动的有机玻璃护栏，与“永久固定”可能存在差距。
扶梯临空部分的挡板未成标配
在商场坠落事故中，自动扶梯的临空部分也是夺命场景之一。2016年11月，上海的一家商场，一个老人抱着孩子乘坐自动扶梯时一下没有抱稳，小孩从扶梯临空部分掉了下去，坠落身亡。当时，除了有人质疑老人不应抱孩子乘坐自动扶梯之外，也有声音认为，扶梯的临空部分应该加以隔挡和防护。时隔多年，记者走访北京商场时发现，扶梯临空部分缺乏防护的隐患依然普遍存在。
在朝阳大悦城，从西南门进入之后，右手边是一个从一层直达五层的超大型扶梯。临空的两侧都配备了高度很高的挡板，所以乘梯人并不会觉得危险。
但这种挡板，并未成为商场的标配。在西南门进门左手边，从一层到二层、二层到三层、三层到四层分别有三部上行扶梯，但奇怪的是，仅有高度最低的一层到二层扶梯的临空部分设置了防护挡板，二层到三层、三层到四层的两部扶梯的扶手旁边反而空空如也，仅仅在临近上一层的出口处，才会设置一个挡板。记者测量发现，站在扶梯上时，扶手距踏板的高度是1.13米左右，记者的身高是1.85米，只要站在临空一侧就会感觉有些害怕。
扶梯临空部分该不该设防护？2022年发布的国家标准《民用建筑通用规范》GB 55031-2022中提到，位于中庭中的自动扶梯或自动人行道临空部分应采取防止人员坠落的措施。而朝阳大悦城没有设挡板的这两部电梯，临空部分外侧正好就是中庭。
类似的中庭扶梯未设挡板的情况，还发生在国瑞购物中心，这里有一部位于中庭的电梯，从一层通往三层，但两侧临空部分均未设置防护挡板。
中庭的扶梯，往旁边看下去都会一阵眼晕，但还有一些扶梯，临空部分的坠落隐患“不那么明显”。在龙湖长楹天街商场东区四层，有一处通往三层的下行扶梯，看似离旁边的楼层很近，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甚至倚靠在扶梯上。但其实，扶梯与楼层中间还是相隔了一定距离，而这里的中空区域一直延续到地下二层。这部扶梯的扶手，距离踏板的高度仅有1.05米左右。(北京日报客户端 记者 孙毅 莫凡)
